樱花开了又谢,像一场循环的梦。去年落在青石板上的粉白,今年又缀满枝头,连飘落的弧度都相似——风一吹,就打着旋儿往下坠,仿佛在说:“等我,明年还来。”
可少年的鞋尖,再也踩不到当年的那片花瓣了。
那时的春天很长,长到可以在放学路上追着蝴蝶跑,跑到满头大汗,把书包往草地上一扔,看云在天上慢慢游。以为日子会像门前的溪水,永远哗啦啦地淌,以为“永远”这个词,真的能撑到地老天荒。
总以为“下次”有很多。下次再去爬那座山,下次再和同桌抢半块橡皮,下次再对着星空数银河……却不知很多“下次”,早已被时光悄悄改成了“再也”。
花瓣落了,有泥土接住,有雨水滋养,等到来年,照样能在枝头笑出满脸绯红。可少年的喉结慢慢凸起,声音变得沙哑,当年爬树掏鸟窝的勇气,渐渐被“稳重”“责任”这些词捆住。再路过那片樱花林,脚步会不自觉放慢,却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,蹦跳着去接一片飘落的花瓣——指尖触到花瓣的瞬间,突然惊觉,掌心的纹路里,早已刻满了岁月的褶皱。
花有重开日,是因为它从不去记去年的模样。而人之所以难回少年游,是因为我们太会记得:记得蝉鸣里的午后,记得槐树下的冰棍,记得某个夏夜,奶奶摇着蒲扇说的那句“快睡吧,明天还要上学呢”。
那些记在心里的瞬间,像一颗颗钉,把少年的影子钉在了过去。我们带着这些钉,在成年的世界里行走,偶尔被某个场景刺痛,才猛然发现:少年时的风,早就吹不到现在了。
樱花又落了,落在肩膀上,轻轻的,像一句叹息。知道花还会再开,可那个追着花瓣跑的少年,再也跑不回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了。
王学会,自在随心的自由职业者。醉心诗词歌赋的平仄,于笔墨间打捞风月;钟情步履不停的远方,让山川湖海在眼眸写诗。一袭旗袍裹着东方韵致,是行走的风景;一盏清茶伴岁月沉香,是独处的闲趣。于烟火与诗意间从容游走,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。